中国各行业盲目扩张产能过剩伤人伤己手柄

中国各行业盲目扩张 产能过剩伤人伤己

中国各行业盲目扩张 产能过剩伤人伤己2016-03-06 10:35:55 分享到：本文原载于The Economist

“产能过剩是全球性问题，需要各国共同面对。” 全球对中国不断增长的工业品出口反应强烈，对此，中国商务部部长高虎城2月23日在北京召开的记者会上予以回应，暗示产能过剩非中国一国之过。

尽管产能过剩的确是个全球性问题，但情况并非如高部长所言。中国巨量的工业产品出口正涌向全球市场，增加通缩压力的同时威胁着全球的生产者。如果产能过剩是多个国家的多余产能累积而成，那么高部长的确所言不虚。但事实并非如此。

举个例子，中国在钢铁行业的过剩产能甚至大于日本、美国和德国三国钢铁生产总量。根据荣鼎咨询公司(Rhodium Group)的计算，2005-2014十年间，全球的钢铁产量增加了57%，而中国就占了其中的91%。纵观所有产业，从造纸到船运到玻璃制造，情况都是一样的：面对日渐缩减的内需，中国已经严重供大于求。然而中国却没有停止扩张的脚步：预计今年中国的炼铝产能还将继续增加10%。来自信用评级机构惠誉的王颖(音)称，未来两年，中国煤矿业将再增加约20亿吨产能。

中国普遍产能过剩

从上至下依次为：造纸、平板玻璃、铝、水泥、钢铁、精炼

国内产量2000至2014年均增长百分比

从上至下依次为：采矿设备、发电站、金属切削机床、非住宅建筑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欧盟委员会、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

本周，中国欧盟商会发布的一份详细报告指出，中国的产能过剩从2008年开始凸显(详见上表)。最近中国央行对制造大省江苏的696家企业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该地区的产能利用率“显著下降”。调研机构牛津经济研究院的高路易称，经计算，中国工业的“GDP缺口”——实际GDP与潜在GDP之比(译者注：具体计算是将两者之差除以潜在GDP，若该值为正，则称为通货膨胀缺口，意味着这这段时间内有发生通货膨胀的预期；当数值为负数时，称为通货紧缩缺口，即有可能发生通货紧缩。无论数值正负均表明资源没有得到最高效的利用)在2007年为0，到了2015年整个工业的GDP缺口已达13.1%，重工业的情况更加严重。

“鬼城”固然可怖，产能过剩更甚

近几年来，中国房市始终是社会舆论的热点话题，从新闻媒体有关“鬼城”触目惊心的报道就可见一斑。许多地区的房地产投资过剩，但不少昔日的鬼城最终还是迎来了大量的住户或企业。然而，中国对工业品的过剩投资令人咂舌，其影响更加严重。据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的高级经济学家郝晓慧(音)分析，2000到2014年，中国在采矿等产业的工业设备上的投资增长已经超过了房地产。这样的大举投资更易使得许多国有企业的发展放缓，最终成为毫无盈利可言的僵尸企业。

去年，中国的制造企业遭遇了他们自2000年来的第一次年度累计利润负增长。德意志银行预测，靠新债还旧债的中国企业中，三分之一都是产能过剩的。掌控着重工业的国企，其资产收益率仅为外企的一半，民企的三分之一。

问题的根源在于2008年中国政府对金融危机的反应。当时政府任性地将钱全丢进基建和重工国企中，结果造成的产能过剩不仅损害了世界经济，更让自己头痛万分。过剩的产能导致生产者价格连续下跌：1月已经是第47个月了。产品价格的持续走低使得本来就债务缠身的国企雪上加霜。

好消息是产能过剩问题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中国国务院不久前宣布，解决产能过剩是国家的头等大事。2月25号，负责监管大型企业的正部级单位国资委与其他相关部门表示将尽快推动针对国企的多项试点改革。坏消息则是，目前国资委正在实施的其中三项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

第一项是出口僵尸企业的过剩产能。但即便中国信守承诺，不继续压低人民币汇率，廉价的中国商品大量涌入也已加剧了中国与他国的贸易摩擦。美国已经对中国出口的多种商品征收反倾销税和关税，印度也开始警惕与中国日益扩大的贸易差。2月，抵制中国商品的抗议人群把布鲁塞尔的街头围得水泄不通，有关方面也要求欧盟否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中国认为自己已加入世贸组织15年，应该享有为市场经济的地位，而欧盟一旦承认中国的市场经地位，将更加难以向中国提起反倾销诉讼)

第二个办法是依靠信贷不断刺激内需。今年1月，信贷状况广义指标达到了一年内的最高增速：商业银行新发了3850亿贷款，创下最高纪录。可惜在利润锐减的情况下，大量举债只能让僵尸企业死得更难看。

第三个办法是鼓励国企兼并。在一些领域，如船运和铁路，兼并已经开始，但这对减少产能几乎没有效果。其实，中国领导层一直不愿走上真正的解决之道——叫停对国企的低息贷款和水电补贴；要求国企合理分红而不是一味用多余的现金扩张；最后，关闭不能盈利的国企。

但此举遭到控制着全国约15万家国企的地方官员反对。公司税是这些地方政府的一大资金来源，因此无论地方企业亏损多么严重，效率多么低下，地方官员也不愿意关闭它们。除此之外，他们还担心大规模的裁员会引发社会动荡。中国的33个省级行政区几乎和欧盟的28个成员国之间一样难以调和，欧盟商会主席伍德克开玩笑说：“这样看来，北京跟布鲁塞尔真是越来越像了。”如此说来，高虎城部长说，产能过剩这个问题不是中央政府的一人之过也说得过去了。但在1990年，中央政府就曾打败既得利益，成功进行过大胆的国企改革，包括破产和降低产能等。在今天，中央政府可以为地方政府提供更多资金，抵消其因企业破产带来的税收损失，以此消除他们的顾忌；与此同时，改善被裁员工的失业救济。

倘若现任的中国领导人有足够的勇气实施以上政策，中国的产能过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知名咨询公司贝恩的全球合伙人石教立指出，“产能过剩让人们忽视了”其实许多产业正在悄然地进行现代化。举个例子，2011年，极少化肥厂会采用新技术，但自那以后新的生产通过现代化，成本降为原先的40%。上海市政府已经责令国企巨头宝钢关掉本地老旧污染的炼钢厂，因此宝钢总裁不得不在广东另建一座产能达900万吨的巨型园区。该园区采用最新的环保技术，能极大地减少污染物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的排放，回收高炉的废气，实现绝大部分废水的循环利用。“只要淘汰掉中国的老旧产能，中国工业就能变得更加现代化，”石教立说道，“但问题是，这要花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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